当前位置:首页>评点诸家
有感于宋佰平先生的诗情墨韵
作者:本网  发布时间:2014/12/11

有感于宋佰平先生的诗情墨韵

沈景春

时隔一年有余,佰平兄又一本大型作品集即将出版。令我欣喜的是,从诗书画合一的体例中,我感到了一种盼望已久的回归——向着民族艺术的本源回归。

我们知道,中国的书画艺术具有复合型的特点。几乎任何一幅国画,都是诗书画印的合一,它的源头来自中国古老的哲学。因为相对于西方哲学而言,中国哲学是一种诗化哲学。正是由于这种本源性的特点,纵观整部中国绘画史,尤其是滥觞于宋元的文人画勃兴之后,所谓神品、逸品的傲视群伦,完全是由作者的整体修养酿造而成,即使随便喊出一位书画家的名字,你都会看到,几乎都是诗书画全能。从徐渭、唐寅,文征明到八大、石涛、郑板桥,哪个不是诗人?他们留在落款处的佳词丽句,几百年来仍然令人回味不已。遗憾的是,近些年来,这座靠学养和人格修为支撑起来的美学大厦,却成了一处打把式卖艺的技巧竞赛场。令人担忧的是,如果长此以往,离开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哲学内涵和美学追求,单靠那点手艺的炫耀,总有一天会被逐出世界艺术之林的。因此,当我们哀叹这历经几千年所形成的艺术之“道”渐趋衰落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种综合修养的欠缺、文化内蕴的浅薄,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佰平兄是一位祖籍山东从苍茫的长白山麓走出的画家。如今,看到他挥毫在深圳这片热土,让南国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他的笔锋墨韵中燃烧般地拨节怒放时,作为朋友,我深深地为之自豪!作品集取名《闯北走南》,很好,这是他生命轨迹的浓缩。可以说收在这里的诗、书、画作品,都是他几十年生活阅历的回望和心灵感悟的再现。他的作品之所以强烈地感动观众,就是因为这些山、这些水和这些花草树木,曾经就是他几十年生活的全部。其中的压抑与抗争、失望与希望,经过心灵的发酵,其浓烈的程度岂止是一幅画作所能承载?于是,他要用充满个性风格的书法和充满深情的诗歌,全方位地抒发心底那些火山一样浓烈的感受。因此,面对这本厚重的作品集,我的总体评价就是:沧桑入画,风格自现;笔下含情,墨华诗浓。

关于他的国画,我曾在《宋佰平书画精品集》中以《苍山林海 、笔墨抒怀》为题作过较为深入的分析。而这本集子中的作品,除了较过去又多了些许蕴藉和厚重之外,我感觉题画诗的加入使整个作品集更加亲切动人。

还是先说他的画作。相对于西画,中国画讲究的是整体效果所达到的意境和情趣。作者的功力和才华就是在这个整体中体现出来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长白山》系列作品,在整体浑厚凝重的格局中,力求一种有重量感的灵动,灵而不轻,因此我常常感觉那是一种“涌动”滚过我的心田;而他的农家小景则在朴拙温暖的总体格调中强调由家禽、果蔬等元素所形成的田园特有的情趣,就仿佛孟浩然仍然在与农夫“把酒话桑麻”、陆游还在欣赏山村“荞花漫漫连山路,豆荚离离映版扉”一样亲切。他题在《春到农家》这幅作品上的诗句就表达出他对这类题材的美学追求:“杨柳抽芽一叶绿,小雨润泽万象新。家家院落桃李绽,山村处处都是春”。如果单从技法上看,在大幅作品中,他经常运用以近压远、以静协动的方法去处理那些难以把握的宏阔主题或大山大水;而在小品类的作品中,则在整体风格中将功夫下在一个“清”字上;在细节的处理上,以笔趣、笔意为焦点,形成可把玩、可品味的韵致,让人在恬淡悠远的回味中久久地品咂。

再说说他的书法。在许多赏评者的眼里,一幅书法作品经常被解读成结构、用笔、布局等等零部件的组合,我对这种解剖式的赏评从来不以为然,虽然书写技艺需要严格的基本功训练,但那是通向书法艺术的基础阶段。如果以此为标准欣赏一幅成熟的书法艺术作品,那么,这种技术性的拆解就完全偏离了书法的本质,因为真正的书法作品是一个书家鲜活而灵动的生命,是作者灵魂的映像。以佰平先生的行草书为例,在我看来,他的行草书整体上有一种超越法度的凌厉任性之感,但稍一回味又会感到这是在“法”的引领下的一种感情的倾泻。因此,初读好似自由舞蹈、变化莫测,细品则能感到妙趣横生、奔放灵动。

其实,佰平先生在书画艺术上所形成的这种个性化追求,就像粮食之于酒,多年的砚池耕耘,不懈的国学熏染,加之长白山深处几十年的酸甜苦辣,所有这一切已成为他生命的华章中最重要的酵母,当机缘成熟,所有的感悟就会在一种诗意的发酵中产生质的变化,浓浓的情思就从这里透过薄薄的宣纸弥散开来,令人忘情和陶醉。现在,就让我们感受一下他的诗情,请看《长白山十景》之二:“大荒春色迟迟来,百卉顶着冰雪开。装点高山添妩媚,看客激赏悦情怀” ,之七:“次生林带树种杂,亭亭玉立看白桦。春来枝头萌新绿,大荒无处不飞花”,“长白山麓冬季长,冰封雪浴万里疆。银装素裹驰蜡象,北国一派好风光” ,还有《长白山之巅》:“抄笔展素兴怡然,千岩万壑一瞬间。何劳登高望远处,绵延云山置面前”,《岳桦》:“一年几日披绿装,长吞风雪笑严霜。摧枯拉朽何所惧,铮铮傲骨立大荒”。

也许是对一种风格的偏爱,读他的题画诗常常让我想起大师齐白石,因为这些诗句从不为那些呆板的诗格词调所束缚,而是信笔由缰,从不在乎是“律”还是“绝”,通篇回响着的是一种生机盎然的天籁天趣的回声。尤其是近年来对岭南风光的感悟,除了画面上氤氲的水气所散发的润泽生机和燃烧般浓烈的色彩之外,那种久居北国而突然置身岭南所形成的新奇感受,在题画诗上更显的生鲜可爱。请看他留在深圳画案上的南国印象:《凤凰木》:“枝叶舒展形罕见,婀娜多姿绿如蓝。谁人命名凤凰木,奇美与禽堪比肩”,《海滩红树林》:“置身滩头姿从容,日日观海听涛声。枝桠繁茂根犹壮,龙潜虎卧礁石中”,而在《木瓜》中,我甚至看到了佰平先生初次面对岭南瓜果时可爱的神态:“树上垂挂一堆瓜,个个生在叶柄桠。奇珍异果尝不尽,又香又甜数木瓜”,不知别人如何,我读到此处是开怀大笑的,这是为一个艺术家难得的童趣而笑,尤其是当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真的希望这种童趣和好奇永远伴随着他汪洋恣肆的笔墨和豪情激荡的诗情!

大作即出,以感为序。

                                                

                                                

                                                   2012年11月20

                                            (作者系国家著名文史作家,艺术评论家)